【编者按】时在寒冬，已是夜里十点半，刚刚结束会议的詹昊匆匆拿起电话接受笔者的采访。平日里他实在太忙，采访只好被安排在了晚上。

　　日前，知名国际法律评级机构钱伯斯发布《2021亚太法律指南》榜单，詹昊同时当选为保险、反垄断两个领域的第一梯队律师。榜单中，第一梯队“连中两元”的律师屈指可数，而这已并非他第一次获此佳绩。尤其是在保险法领域，詹昊已经连续13年入选钱伯斯榜单第一梯队。

　　2012年的年末，詹昊与其他11位合伙人共同创建了安杰律师事务所。如今，8年多时间过去，起初十几人的队伍已扩展至300人左右。而亚洲历史上金额最大的火灾理赔案、中国石化行业的反垄断第一案等经典案例的成功代理，更是让詹昊和安杰律师蜚声业内外。律所也逐渐在高端商事法律服务中强势崛起，牢牢占据了一席之地。

　　安杰律师所：以奋斗为本，行稳致远

　　文/彭川

　　“从一开始，我们的目标就是立志成为一家有自身特色的头部律所。”詹昊说，他们从未想过要打造一家业务单一的精品所，建所伊始，大家便已明确要创建一家综合性的律师事务所，不过，这种综合性与规模化，并非业务同质化的简单叠加，而是诸多能够独当一面的专业团队之间的“强强联合”。正因如此，尽管市场很大，这些年来，安杰并没有盲目扩张，“品质，始终是我们首要的追求”，詹昊说。

　　专业引领

　　为人谦和、温文尔雅的学者律师詹昊，是北京大学法学博士，经济学博士后，一位拥有双重专业背景的复合型人才。

　　他的职业生涯起点是深圳。

　　2000年，因为“中国——欧盟司法与法律合作项目”，詹昊得以赴欧洲六国学习。正是这段经历，开启了他人生新的一页。

　　出国之前，詹昊在深圳做律师，就是大家口中所说的那种“万金油”律师，什么类型的案子都接。“那时候，国内律师行业的专业化分工还不是那么明确。”他说。到欧洲后，一路看过来，詹昊很受触动，开始了对专业化道路的自觉思索。

　　詹昊明确了未来专业设计的几个要点：一是这一行业在中国尚未充分发展，是一片法律服务的“新蓝海”；二是希望它的准入门槛较高，这样可以尽量避免同行之间打价格战等恶性竞争；三是希望其具有一定的学术价值，对律师而言，更具挑战性，也更有作为空间。

　　基于这些想法，他选择了保险和反垄断。

　　詹昊解释说，保险和证券、银行等同属于金融业范畴，“当年我研究了一下，发现国内的证券、银行领域已经陆续涌现出一些知名律师，唯有保险业可以说是毫无波澜。作为一个舶来品，限于国内当时的经济发展水平，保险业的发展并不充分，因此，国内研究保险法的人并不多。这也意味着，保险法律服务在当时的国内还是一片蓝海。”而且，按照以往的国际经验，在人均GDP达到4000～10000美元阶段时，社会保障水平上升很快，保险业也将迎来高速发展。“很显然，这里面潜藏着一个巨大的市场。”詹昊说。由此，他选择了保险法作为自己的主攻方向。

　　选择反垄断作为自己另一主攻方向，则首先是因为这一领域的门槛较高，从事反垄断方面的法律服务，除了懂法，还需要有经济学背景，而这正是他的优势。其次，中国的《反垄断法》2008年才开始施行，当时国内还是一片“空白”，对律师而言，既极具挑战，同时又有很大的空间，而且，随着中国的“入世”和市场经济的充分发展，可以预见，反垄断法律业务迎来大的发展只是早晚的事。

　　明确方向后，詹昊便沉下心来，朝着专业化的发展道路阔步前行。

　　这种带有前瞻眼光的主动“靠前”选择，令詹昊站到了行业发展的“风口”，业务顺势崛起。2001年，中国加入WTO，并对保险业作出了“高水平、宽领域、分阶段”的开放承诺，保险业在金融业中率先开放，随后迎来高速发展。如今，中国已成全球第二大保险市场。与此同时，反垄断法律服务也在2008年后，开始突飞猛进。

　　由于较早进入保险和反垄断领域，这也为詹昊赢得了先发优势，使安杰团队的专业实力日渐凸显——安杰的保险法团队与反垄断团队是当前国内最大的专业队伍之一。

　　细分领域的专业优势，也成为了安杰最突出的特征之一。如今，安杰在保险、反垄断、劳动法、知识产权、争议解决与投融资方面都获得了钱伯斯等评级机构的推荐。

　　在钱伯斯2021年度亚太榜单中，安杰共有6大领域、8位律师荣获推荐，包括继续保持第一等排名的保险领域、排名进一步提升的劳动法和争议解决领域；同时，私募股权与风险投资领域首次进入榜单，证实了安杰在该领域不断增强的实力；竞争法/反垄断与知识产权：诉讼领域，继续保持着优势地位。在8位上榜律师中，詹昊继续在保险法领域、竞争法/反垄断领域保持第一等排名，董箫在争议解决：仲裁领域保持第二等排名的优势地位，刘正赫位列劳动法领域第三等排名，宋迎和孙琳分别在竞争法/反垄断领域、劳动法领域排名荣升至第四梯队，吴立及杨洪泉首次进入榜单，杨超连续两年在争议解决：诉讼和仲裁领域被评为潜质律师。

　　在Legal500新出炉的2021年度亚太榜单中，安杰共12个领域上榜，其中反垄断与竞争法、保险法领域荣膺顶级律所称号；数据保护、争议解决：仲裁、劳动法、科技、媒体及通信、知识产权：诉讼、知识产权：非诉、银行与金融、争议解决：诉讼、公司并购、私募股权10项业务领域获评“重点推荐律所”。在今年的榜单中，安杰反垄断与竞争法领域继续保持领先地位；劳动法、知识产权：诉讼、知识产权：非诉领域稳居Tier 2；保险法和数据保护领域首次进入榜单便分别夺得Tier 1和Tier 2的好成绩；TMT领域排名进一步提升；争议解决：仲裁和争议解决：诉讼领域安杰均获推荐。同时，詹昊、董箫、顾正平及杨洪泉荣膺“领先个人”称号，赵慧丽和万佳荣获“新一代律师”称号。

　　除此之外，安杰和安杰律师在ALB、LEGALBAND、Asialaw Profiles、IFLR1000、Benchmark Litigation、Who's Who Legal等国内外专业权威的评级机构都崭露锋芒。

　　超前布局，沿着专业化道路、综合性服务的方向坚定前行，詹昊和安杰律师探索的这条发展路径，在安杰得到了进一步践行。如今，在高端商事法律服务领域，安杰已经牢牢占据了一席之地。

　　勇立潮头

　　“成为一家拥有自身特色的头部律所”的目标，是安杰人永远的北极星，指引着他们追求卓越，执着创新，永不放弃。

　　“安杰所追求的，是市场前20%的大客户。”詹昊说。这要求安杰团队必须能够提供高端、专业的法律服务；同时，客户的需求是跨领域、多样化的，因此，安杰的服务也必须是综合的，能够一站式地满足客户各种不同的需求。

　　多年来，詹昊带领律师团队打了不少漂亮仗。

　　2013年9月4日，全球第二大DRAM芯片制造商韩国SK海力士的无锡工厂发生大火，造成DRAM生产线全面中断，保险估损达9亿美元，是亚洲保险史上的最大理赔案。并且，该案分保复杂，涉及国内外保险公司达一百多家。后来，官司也是打了数年，引起了社会的极大关注。

　　詹昊和保险团队从理赔定损到代位追偿诉讼，深度参与其中，先后跟了约5年时间，经过努力，他们最终成功帮助客户实现了代位追偿诉讼中一审、二审的胜诉。

　　2013年，中国平安保险集团购得伦敦金融城的标志性建筑劳合社大楼，最终交易价格为2.6亿英镑（约合23.7亿元人民币）。平安保险这次的大胆“出海”，引发了国内外热议。而此次交易最终能够“平稳着陆”，离不开安杰保险团队法律方面的专业服务。

　　2015年7月13日，中国再保险集团成功在美国发行面值为5000万美元的巨灾债券，这是历史上第一只为中国保险公司和再保险公司提供保障的巨灾债券。此次配售的相关法律工作，也是由詹昊带队与国外律师一起协助完成的。

　　像这类影响巨大，具有开拓意义的案例，安杰团队还有很多。

　　在反垄断领域，他们也有不少经典战役。

　　比如，中国石化行业的反垄断第一案。2014年1月26日，云南盈鼎公司向昆明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诉讼，要求中石化云南分公司停止滥用其在成品油销售市场的支配地位，将其生产的符合国家标准的生物柴油BD100纳入中石化的燃料销售体系。12月8日，昆明中院作出一审判决。按照国家相关政策规定，地沟油制生物柴油企业应当将所生产的生物柴油全部销售给成品油销售企业，不得直接面向成品油终端市场销售。各成品油销售企业应按照规定采购、混配、销售生物柴油。被告作为石油销售企业，依法负有该项法定义务。可以认定中石化云南分公司实施了滥用市场支配地位的“拒绝交易”行为，判令其将盈鼎公司生产的生物柴油“纳入其燃料销售体系”。

　　随后，双方上诉至云南省高级人民法院。自二审阶段起，作为中石化一方的代理律师，詹昊率队参与到了该案当中。

　　“这个案件有许多值得探讨的问题。”詹昊说，比如，《反垄断法》反对的并不是市场支配地位，而是滥用市场支配地位。本案中，中石化给出的“拒绝交易”的理由是盈鼎公司的产品质量不符合标准，BD100是中间产品，尚需与常规石化柴油调和后，才能作为成品油用于发动机。从公平角度出发，中石化的做法符合其自身及消费者的正当利益，也没有带来垄断利益，有其客观合理性。“显然，中石化滥用市场支配地位的说法，是有探讨空间的。”詹昊说，《合同法》确立的合同自由原则是保障市场有序竞争的最基本的原则之一，应当得到严格遵循，“我以为，当拒绝交易行为产生严重的排除、限制竞争影响，损害消费者福利时才应当突破合同自由原则而使用《反垄断法》来规制。”

　　最终，经过五年多的努力，从重审的一审、二审和再审，一直到最高院，该案才最终尘埃落定：盈鼎公司的诉讼请求被全部驳回。

　　除了胜诉，代理该案还有一点最令詹昊倍感欣喜，那就是亲身见证了中国反垄断民事诉讼水平的大幅提升。

　　华丽成绩单的背后，是安杰专业团队实力的支撑。安杰的这支反垄断团队，有不同的专业学科背景，既了解反垄断法又熟悉石化等相关行业，并且，身经百战，在国内外都有丰富的实战经验。

　　目标高远，敢于迎难而上，啃硬骨头，敢打、能打硬仗，这既是安杰团队实力的证明，也是他们之所以能够崛起的重要原因。

　　奋斗为本

　　律所的核心竞争力，关键在人。

　　在詹昊的团队中，核心成员中不少都是与他一起经历过风雨的人。其中，宋迎、王雪雷两位律师已经与他共事11年，陈俊、万佳、喻丹、梁冰、吴珊珊等律师也都超过了5年，保险、反垄断两个专业近50人的团队中有一半以上都超过了3年。       多年的相互扶持，令大家建立了非常深厚的同事之情，彼此之间的配合也非常默契、融洽。而且，这些同事在此之前不少都从事过保险、资管、仲裁等其他工作，有国外留学或工作的经历，相互之间可以取长补短，一旦拧成一股绳的时候，总能迸发出巨大的合力。

　　“有这支强大而稳固的核心团队的存在，遇到再大的考验，我们也都能想办法克服。这也是我感觉最欣慰的地方。”詹昊说。

　　作为团队的舵手、业内的前辈，詹昊非常愿意为青年律师创造成长空间。除了实务中的言传身教，律所还建立了完善的员工培训体制，“我希望团队中的每个年轻人都能快速成长，每个人都能尽快独当一面，成为一名合格的合伙人，也希望他们设定的个人发展目标尽量与团队、律所保持一致。而看着他们一天天成熟，我是打心眼儿里高兴。”詹昊说。

　　这支团队还有一个特征，就是学习蔚然成风。每周举办学习分享会，培训，研讨，定期推出电子期刊，发表专业文章和著作……氛围非常热烈。

　　学经济学出身的詹昊非常注重效率。一方面，引导成员有序分工，有的专攻非诉，有的专攻诉讼，有的专攻国内，有的专攻国外……这样一来，每个人都能在自己的细分领域做到专精、高效，又因为它是在“合”的目的牵引下的分工，合作时便能做到非常“有序”，在形成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的同时，还能构建起一条相对完整的业务链。另一方面，这种高效也是有一系列的制度支撑的，比如，要求2小时内回应客户邮件，建立有助于鼓励合作的分配机制及评价体系。

　　一家律所的文化，往往需要长时间的积淀。“对于安杰来说，现在谈文化可能还为时尚早，不过一些特征已经开始显现。”詹昊说，一是合作，安杰的合作氛围非常好，大家在承接案件时会自然地想到对方，有业务就推荐，2018年，律所有29%的业务均来自不同合伙人之间的合作。二是勤奋。至于这一点，从詹昊只能腾出晚上十点半以后的时间来接受采访，或许就是最好的说明。

　　担当有为

　　多年来，安杰坚持做一家有社会责任感的律所，引领所里律师担当有为，努力为行业发展和法治中国建设献策献力。

　　除了在法律实务中，通过个案推动法治的进步。安杰的律师们还结合自身的法律实践，积极推进学术研究，出版了不少有分量的专业书籍。其中，詹昊的《中国保险诉讼裁判规则集成》一书，作为中国第一部以部门法重述形式编纂的保险案例裁判思路汇编书籍，因为有助于推进保险诉讼裁判尺度的统一，帮助保险业界加强对司法机关保险诉讼审理思路的了解，出版后大受欢迎。

　　詹昊说，“这本书的出版受到了美国《法律重述》一书的启发。美国是判例法国家，《法律重述》一书的出版，旨在使美国判例法系统化、条文化，虽然因为是规模巨大的系列汇编工程，编撰难度极大，但它的出版给美国判例法的有效运用带来极大的便利，并有力推动了美国法的统一，影响深远。”

　　詹昊表示，很多年前他就想编撰这样一部书，只是因为卷帙浩繁的材料收集工作异常艰难，不得不一再延迟。后来随着世界最大的司法文书判例库——中国裁判文书网的诞生，这一障碍被一举冲破。他说，“这些年我们也在极力追求同案同判，可在真正执行的时候，尤其是地方司法机关普遍存在同案不同判的差异，那这种差异具体是什么？遇到一个案子，北京的法官可能会这么想，那湖北、河南的法官又将怎么看？《中国保险诉讼裁判规则集成》一书可能能够找到一些答案。因此，对保险从业者和律师而言，它具有积极的参考价值。”

　　除此之外，詹昊还出版了《中国反垄断民事诉讼热点详解》等其他具有参考价值的专著，团队其他成员也多有专业论文和专著发表。

　　这些知识产出，推动着中国的法治进步，也是詹昊和团队承担社会责任的一种具体形式。

　　此外，安杰还积极投身于社会公益事业，并且参与了包括提供法律援助服务、高校奖学金项目在内的大量社会公益活动。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暴发，詹昊加入了国际商会（ICC）竞争委员会新冠肺炎防疫工作组。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2019年我国人均GDP已超越1万美元大关，据世界第二大再保险公司SWISS RE的研究报告预测：在2030之后的几年里，中国的保险市场规模将超越美国成为全球第一。“未来，中国的保险法律业务，依旧有巨大的发展空间。”詹昊说，保险和反垄断都属于专业门槛较高的细分领域，业务都将向头部律所、知名律师集中。随着互联网的发展，信息被极大公开，每个律师专业水平的真实情况将越来越透明，这意味着，律师将进一步分化，专业能力越强的律师将更容易获得优质案源。

　　在安杰面前，宏伟蓝图正如浩瀚的苍穹，壮阔高远，无限美好。不过，能否抓住机遇实现更大的发展，最终还得看律所自己的作为。

　　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

　　詹昊说，目前的安杰距离头部所的目标还有一段距离。这个差距对他们来说，就是创业的过程，他非常享受这个从无到有、从有到精的过程，以及这个过程所带来的乐趣。

　　“而要让梦想照进现实，除了奋斗我们别无所长。”他说。

　　【人物简介】

　　詹昊，安杰律师事务所创始合伙人，法学博士，经济学博士后，是中国保险与反垄断领域知名律师。